昨天因为实习政策变动的原因跟家里打了几个电话。

接通电话后我几年来都没变的第一句,不是“在干啥呢?”,就是“吃了吗?”。

以前小时候经常有家里长辈见面或通话第一句就问我吃了没;早上十点问,我还可以理解为关心我有没有吃早饭,但是经常在下午三点、晚上九点问我吃了没,不是一次两次,而是经常这样,不太能理解。

直到自己也变成自己当初不能理解的那种人。

第二通跟姑姑的电话也是这样,明明是关于实习问题需要动点关系,打电话去找家里人帮忙,然而接通视频电话后第一句不由自主的还是“吃了吗?”;然后不由自主的倾听繁忙工作的吐槽;再然后不由自主的关心起身体来;又不由自主的询问脸上出现的皮脂腺囊肿;最后不由自主的建议饮食搭配和科普健康知识;一套下来就一个小时了,才开始谈到自己最初的问题。

而五年前,过年的例行电话问候都被我视作捏着鼻子才能完成的任务。

我自认为讲话又不爱兜点圈子,但挂掉电话后,看着70分钟的通话时间,突然就理解了以前自己不能理解的问题。

对着父母爷爷奶奶妹妹姑姑的每一句“在干啥?”、“吃了吗?” ,现在想起来,好像都是含蓄的写满了“好久没联系,想你了。”

前天我差点忘记了老爹的生日;

听老爹的亲妹妹说以前他是出名的文艺青年,许多姑娘追他。

上次回家顺手带回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弹簧夹,一直以为是练手劲的。他一眼就认出,“这不是吉他的变调夹吗?”,那个瞬间才好像有点明白他省吃俭用让我和我妹妹前仆后继学钢琴的期望了。

我也想象过年轻的他曾抱着一把吉他,坐在八十年代的宿舍窗前弹唱,吸引着远处走过的姑娘的目光;

当初想好的,哪天找个空时候,在家里的后院草地上搬个椅子,然后怂恿老爹吹他当年的牛逼,我静静的听着;

可是整个寒假我都坐在从老爹那要来的钱购置的新电脑前,即使每天抽了半个小时出来练钢琴、抽了半个小时来发呆,一个月来也没能一共找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听老爹讲讲自己的事情;

我也真的忘了他的半百之日,如果没有他亲妹妹的提醒。

看着他脑袋越来越白、头发越来越短,他总说时间过的太快,他曾经的青春一定比我更加意气风发,如今却与生活互相妥协成现在这样毫无乐趣的小老头。

但愿,回家附近实习后,能多一分理解,少一点任性。